
4月9日上午,中国考古网发布“201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我市渝中区老鼓楼衙署遗址成功入选,这是重庆境内继1998年三峡库区云阳李家坝遗址、重庆忠县中坝遗址之后再次入选的考古新发现。
老鼓楼衙署遗址位于重庆市渝中区解放东路望龙门街道巴县衙门片区,兴建于宋蒙战争时期。明清时期,这里是重庆府署及巴县署,且经过多次修葺利用,遗址拥有宋元、明代、清代、近现代四个时期的文化堆积,发现了261处遗迹,出土了保存较好的陶瓷器、钱币、瓦当、礌石、坩埚及漆器等文物9000余件(套)。
“本次参选前后准备了三年,参选的唐宋时期遗址很多,竞争激烈”,重庆市考古所副所长袁东山介绍说,“目前针对该遗址,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已经编制完成《重庆老鼓楼衙署遗址保护规划》,包括五个保护方案,计划从建筑外观、排水系统、防风化及生物侵蚀处理等方面实施保护。”另外,重庆市文物局文物处工作人员赖东说:“我们计划在这里建一个小型的考古遗址公园。”
此次评选由国家文物局审核,国家文物局考古专家组成员,中国考古学会常务理事和理事,全国70家考古发掘资质单位共同投票评选。自1990年国家文物局委托中国文物报社举行该评选以来,重庆有重庆三峡工程淹没区考古调查(1994 年)、重庆丰都烟墩堡遗址(1996 年)、重庆忠县中坝遗址(1998 年)、三峡库区云阳李家坝遗址(1998 年)共四个考古发现入选。
除老鼓楼衙署遗址外,入选“2012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还有:河南栾川孙家洞旧石器遗址、江苏泗洪顺山集新石器时代遗址、四川金川刘家寨新石器时代遗址、陕西神木石峁遗址、新疆温泉阿敦乔鲁遗址与墓地、山东定陶圣灵湖汉墓、河北内丘邢窑遗址、内蒙辽上京皇城西山坡佛寺遗址、贵州遵义海龙囤遗址。
挡住蒙古骑兵50年的防线

老鼓楼衙署遗址是南宋川渝山城防御体系的战略枢纽和指挥核心,四川制置司及重庆府治所在地,南宋抗蒙山城体系缔造者余玠帅府。在宋蒙战争年代里,余玠在该遗址上建成抗蒙山城防御体系,阻挡了蒙古军攻取南宋巴蜀之地长达半个世纪之久(1227一1279年),延长了南宋国祚。这与历代王朝取蜀的进程最多不超过一年的时间比较,形成了强烈反差。
建立之始
南宋端平三年(1236 年)、嘉 熙 三 年(1239 年),蒙古军队两次侵入陕西后,由北面大举入蜀,四川大部分州县受到了摧残和破坏。为了扭转危局,巩固四川防线,阻挡蒙古军的进攻,南宋朝廷认识到必须加强四川的城防。成都曾两次失陷,已失掉防御指挥中心的地位;而重庆虽也受到多次打击,却凭借险要的地理位置,始终没有被攻陷。因此,重庆成为扼守全川和保卫南宋的唯一军事中心,其存亡关系到四川乃至南宋政权的生死安危。
南宋淳祐二年(1242 年),宋理宗任命余玠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兼重庆知府,入蜀措置防务。 他看到当时起防务作用的山城寨堡皆十分分散,不足以遏阻蒙骑奔突之势,认为只有建设一系列的起支柱作用的防御要点,然后将这些山城寨堡衔接起来,才能形成一个战略防御体系。
他首先调整了巴蜀的防卫中枢。原有的空间防卫格局以成都为中心,忽略了川东门户要地的防卫,没有在蒙军的战略进攻方向上构筑充足的防卫层次,他将易守难攻的川东军事重镇——重庆定为防卫中枢。
在1243年至1251年间,余玠以重庆为中心,合州钓鱼城为支柱,在东起夔门(白帝),西至嘉定(乐山)的长江上游,以及在由北往南汇注于长江的岷江、沱江、涪江、嘉陵江、渠江等江沿岸,选择险峻山势建城 20 余座(见图),构成了完整的山城防御体系。
结构:三层网状防御体系
1.前沿阵地带
余玠重新规划了全川山城防御体系,沿蒙军东进的主要战略要道选择雄峻山峰建立山地城寨。文献记载,沿岷江流域设置城寨4处,沿涪江流域设置城寨6处,沿嘉陵江流域设置城寨 10 处,沿长江流域设置城寨 14 处,沿通江、渠江流域有7处。这些城寨联成多层次稳固的防线,将有效防卫空间层次数量增加到了6~8层。
在前沿阵地带,有分布于川东北部的嘉陵江、渠江等江边的得汉、小宁、平梁、大获、苦竹隘等城,作为合川钓鱼城的北面多重屏障。主要作用为警戒、阻滞延缓蒙军进攻,为主力军赢得准备时间。
2.主要防御地带
主要防御以合州的钓鱼城为支柱,有赤牛、运山、青居、蓬溪、铁峰、云顶等城,其中以号称“巴蜀要津”的钓鱼城作为防御要点,以控制渠江、嘉陵江、涪江而屏障重庆。
之所以以距离重庆仅七十多公里的合州钓鱼城作为防御重点,是因为蒙军既然取道四川,顺流东下进攻南宋,则屏障长江中下游的四川夔门当系命脉之所在,而当四川制置司东移、重庆成为全川指挥中心以后,合州由于上通嘉陵、涪、渠三江,下达长江,便成为重庆的天然屏障;又由于它位于经过川东陆路以达夔门的必经孔道之上,因此它势必占有渝、夔藩篱和全蜀屏障的战略地位。
3. 后方阵地带
后方以指挥中枢和预备队控制地域的重庆为中心,东起夔门、西至嘉定,横贯长江沿线的有瞿塘、白帝、天生、多功、神臂、紫云等城。其中,“重庆为保蜀之根本,夔门为蔽吴之根本,嘉定为镇西之根本。”
这三条防线上的山寨城堡互相联系,前后支援,交相掩护。防线之间,有由岷江、沱江、涪江、嘉陵江、渠江与长江组成的交通网络,联结各要点与指挥中枢重庆。“如臂使指,气势联络”,结构紧密,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点、线、面结合的山城防御体系。
特点:充分利用地理环境
1.城塞都坐落在“地险势胜”的山顶上,环山相围而有峭壁悬崖,通路少险、陡直、曲折、窄小,进山通路少而且险要,使敌方无法攀越,不能大量出兵,城池易于防守。如万县天生城,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后城门,小道两边山壁非常陡峭,山脊宽度仅两米左右,站在城墙上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2.城塞所在山顶宽平,周围数十百亩至数十里须有田土可耕,有林木可用,有泉水可饮,有利屯兵积粮长期居住。如在合川钓鱼城里,拥有耕地千亩,14 口大小天池,92 眼水井。这样的山城可以供军民长期防守,教养生息。
3.各山大多依凭江河,或居两江、三江之汇,或坐峻峡险滩之旁,或以水陆舟车可与大江相联,既能借助水势增加山险,更能依赖水运沟通外界往来,便于发挥宋军舟楫之利。如长江流域,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纵贯东西,延绵数千里。历朝历代在对抗北方的军事攻击中发挥着天堑作用,在长江沿岸至今还分布着历经各个朝代的军事要地。
4.各城塞都在其附近山顶上,设有子城塞,彼此扼山带水,相互成犄角之势,此既便于战时的互相掩护策应与分散敌人进攻兵力,更有利平时的散居生活。
5.城墙和城门依山就势。针对地势略低地段,为加强整个城池的纵深防卫能力,局部修筑内外两重城墙,构成双层防线。此外,城墙上还配有较完备的军事观察和作战设施。城门是城池防御中相对薄弱的环节,在要塞式山地城池中,城门的设置大都选在地势险要之处,把守着城池的安全;而且城门洞由双层石拱券结构门洞组成,可较好地对付火器的攻击。
6.除了必需的城墙和城门,在城池防御中,守城者常常会采用设置多处暗门、暗道的筑城方法,便于出其不意地偷袭敌方。如钓鱼城灵活利用自然山形变化,巧妙地设置了两处“可出而不可入”的暗门,并成功地反击了蒙古军队。
兵力:“聚小屯为大屯”
为解决兵少地广的矛盾,余玠在分兵上放弃了一些无险可守的防区,“聚小屯为大屯”,“集无城壁之小屯,合于渝城”,以此做到“势力浑全”“居重驭轻”。集中优势兵力,御敌于主攻方向的战略,这正是山城防御体系能经受住蒙军重兵猛攻的重要原因。在 山 城 防 御 体 系 的 正 面 防线,即以“号为八柱”的八座山城(云顶、运山、大获、得汉、钓鱼、青居、苦竹隘、赤牛)重点布防,共配置约二万守军;在驻重庆帅府帐下的三军(安西军、保定军、飞捷军)布有一万四千人,是策应各地的机动力量;在防备蒙骑侧翼的后方迂回的长江防线上,余玠仅布置不到七千人。
结局:败在将降
山城防御体系的防御功能,在蒙哥汗大举征蜀的军事行动中得到证明:蒙军于淳祐三年(1243年)、淳祐六年(1246年)再次侵蜀,都“受阻于山城,无功而退”。余玠死后,后继的蜀帅先后再建了二十座山城,设防的范围也从长江以北的前线阵地,扩大到长江以南的大后方。
宝祐六年(1258年)八月,蒙哥汗亲率四万蒙军(号称十万),由陕分三路入川。成都、潼川及若干山城相继沦陷,但进逼合州时,被阻于钓鱼城,进退两难,最终北撤。
钓鱼城抗蒙共三十六年(1243-1279年),一直守到宋亡后三年,守将王立才开城降元;位于泸州的神臂城守城三十四年,也守到宋亡后一年(1277年)才被攻陷。
可见,该体系能长期坚守,大量消耗进攻之敌,为赢得时间、调集机动部队实施反击创造条件。有研究认为,四川山城防御体系最后失败,并不是军事部署失措,而是败在国破家亡之后守军将领已无精神斗志与意志信心。
南宋后期( 1243-1251)四川山地防御体系城池分布一览表
城名 位置
前沿防线
得汉城 通江县城东(川东北)
平梁城 巴州城西平梁山( 川东北)
小宁城 巴州城东南面天马山(川东北)
大获城 阆中城北十公里大获山,(川东北)
苦竹隘 剑阁县北四十里苦竹寨(川东北)
主要防线
运山城 蓬安县东南三十里云山(川东北)
赤牛城 梁平县西二十里梁山(川东)
云顶城 金堂县云顶山(川西)
铁峰城 安岳县城北的铁门山(川西)
钓鱼城 合川县东北过江十里钓鱼山(川东)
后方防线
神臂城 泸州合江上游3神臂岩(川南)
凌云城 乐山城东岷江对岸(川西南)
紫云城 犍为县东南三十里( 川南)
多功城 重庆市渝北区的翠云山(川东)
瞿塘城 奉节县东白帝城下( 川东)
天生城 重庆市万州区天城山(川东)
磐石城 重庆市云阳县双江镇(川东)
白帝城 奉节县东十三里的白帝山(川东)
重庆府 重庆旧城(川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