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淡忘的“新星号”

近期国内渔船频频与周边国家发生海上冲突，这些事件均引起外交关系紧张。人们不约而同回忆起发生在2009年更为惨烈的“新星号”事件。当年2月，一艘悬挂外国旗帜的货船“新星号”被俄罗斯军方击沉，8名船员失踪，其中包括7名中国人。时隔四年，笼罩在“新星号”货轮上空的迷雾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新星号”沉船事件，幸存的中国船员有三名，分别为李广超、刘峰和宋进。2013年5月，本报记者再次采访此事。李、刘的电话显示已停机。宋进的“全球通”号码也无法接通。5月21日，记者联系上宋进的家属，家属告诉本报记者，宋进现在菲律宾出海。宋的家属说，事发之后，在俄罗斯遇难的船员获得了吉瑞祥公司8-10万元的赔偿，赔偿金额极低，死者家属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几名幸存船员则没有获得一分钱赔偿，事实上宋进还有几百元钱的工资没有结清。吉瑞祥曾试图向俄罗斯边防部队索赔，没有任何结果。

据记者了解，吉瑞祥公司的中国船员基本都是青岛一个小镇上的人，有数人是第一次出海，“死者中有船东（指吉瑞祥公司股东）的亲戚”。

沉船事件发生之后，“新星号”母船东浙江通宇公司已经向媒体表示，决定要求吉瑞祥按船的造价2000万元赔偿通宇的损失。吉瑞祥本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支付部分死者家属和船东方面的赔偿后，濒临破产。

事发三天后，中国外交部连续三次作出强硬表态，但终不了了之。

沉船原因多版本

2009年2月15日，俄罗斯海参崴，一艘悬挂塞拉利昂国旗的中国货轮“新星号”（New Star ）沉没。

事后俄罗斯官方媒体报道，沉船原因是遭遇风暴。俄罗斯远东交通运输检察院代表称，“新星号”印尼籍船长未经相关部门允许，于2月12日离开纳霍特卡港，非法穿越俄罗斯海域。

15日，货船在日本海遭遇风暴，导致8名船员丧生。俄边防军巡逻舰救起8名船员，另外8名船员被风浪卷走。

然而，上述谎言迅速被俄罗斯自家媒体揭穿。《海参崴每日新闻》报道说，俄罗斯边防军非但不是施救者，反而是罪魁祸首。报道称，“新星号”涉嫌走私，俄罗斯边防军出动军舰对其拦截，并向“新星号”货船开火，前后射击近500发炮弹，并冷眼旁观船上人员死亡。

2月18日，事发三天后，我国媒体介入报道，并迅速点燃舆论。然而19日，中国交通运输部海事局常务副局长刘功臣对“击沉”持否定态度。他说，据俄方反馈，俄方仅在货船离开时鸣枪示警，货船在后来又行驶了两天才沉没，期间遭遇了恶劣的风雨天气，因而是否是俄罗斯军舰击沉尚无法确定。称此船为中国货船表述也是不准确的，因为货船上还有很多外国船员，如印尼船员。

俄罗斯方面将船只沉没全部归咎于“新星号”船长，指责其违规闯关，而且没有为船只抗击暴风雨采取必要措施，致使一半船员丧命。同时，俄方称幸存的船员无任何责任，并很快将其护送回国。俄罗斯外交部发表声明说，俄边防军是“被迫”向中国货船“新星号”开火的。

2月18日、19日、25日，中国外交部三次就此事表态，表示强烈不满俄罗斯的处理。但在措辞上，强调的只是“对落水船员施救不及时、长时间未向中方提供调查结果”。

上述表态之后，媒体上便失去了中国官方的声音。事实上，事件逐渐变得明朗化后，国内舆论却开始转向。由于船籍注册在非洲塞拉利昂，悬挂着“方便旗”，公司注册在中国香港，船长是印尼人，而“新星号”又在缺乏手续的情况下擅自闯关越境，有过错在先，一部分舆论认为，此事与中俄关系无关，当时俄罗斯无法辨明这是一艘中国船舶，而“新星号”罔顾法律，撞到了枪口上。

“新星号”的注册情况复杂，曾三易国籍。根据国际海事组织（IMO）的注册资料显示，“ 新星号”货轮是一艘5000吨货船，船主为浙江通宇船务有限公司，运营者为广州明洋船务有限公司。

该船原名为“鑫通宇108”货船，在中国大陆注册船籍，吉瑞祥（香港）船务有限公司以光租的方式从浙江通宇公司租赁经营该船只后，在伯利兹贝里斯注册船籍，后来又将此船改名为“新星号”货轮，并在非洲小国塞拉利昂重新注册船籍。

军舰在公海击沉货船

2009 年2月19日，事发第四天，“ 新星号”货船的船主吉瑞祥船务（香港）有限公司发布公开声明，还原了另一个真相。

声明说，“新星号”是属于中国公司的财产。2009年1月3日，“新星号”从泰国曼谷装载4978吨的袋装大米于1月29日到达俄罗斯的纳霍德卡港。在卸货过程中，俄方以货损为借口命令停止卸货，索要33万美元的赔偿金，并把该轮扣留在泊位上却不安排卸货，直至2月11日才安排继续卸货。当晚卸货完毕，俄方代理把该轮安排在纳霍德卡港抛锚。

船舶卸完货后，该代理迟迟不为该轮办理离港手续。经多方努力要求办理清关未果，船长在期租人的同意下，于2月12日晚开航。2月13日，俄方因“新星号”没有办理手续擅自离港，派出边防巡逻船追击“新星号”。俄边防巡逻舰在公海上追上“新星号”后，用重机枪和火炮不断射击该轮。据获救船员反映，其开火射击的时间长达数小时，将该轮打得遍体鳞伤，并导致该轮船船壳多处破损，海水涌进货舱。

俄边防巡逻舰不顾该轮安危，逼迫“新星号”返回纳霍德卡港。“新星号”在被迫返航途中，船舱进水严重，不断下沉。2月15日凌晨3点06分，船长向承租人报告船舱大量进水，情况十分严重，要求联系代理安排拖轮。之后，船舶失去联系。

“新星号”共有16名船员，其中，中国船员10名，印尼船员6名，船长为印尼籍。事故发生后，8名船员失踪，其中7人是中国人，1人是印尼人，剩下的3个中国船员获救。

吉瑞祥公司表示，俄罗斯边防部队在公海上对正航行在公海的商船“新星号”开火，而且长时间持续地使用重机枪和火炮对该轮射击，并胁迫该轮返回俄罗斯港口，造成了船毁人亡的惨剧，当“新星号”面临倾覆危险的时候，俄罗斯边防部队显然没有提供及时的救援，由于他们打坏了救生艇操作机构，十六名船员弃船后，只能登上狭小的救生筏，导致一艘救生筏上的八名船员全部失踪。因此，俄边防部队对于八名船员遇难应负全部责任。

船长对事故负全责

从2009年3月至今，再无任何新闻媒体关注这一事件，这宗轰动一时的新闻就像“新星号”一样，沉入大洋深处。

舆论的沉寂，导致吉瑞祥公司求援无门，除部分损失由保险公司买单外，承担了绝大部分损失。今年5月20日，本报记者拨打吉瑞祥在青岛和上海的办公室电话，分别为“停机”和“空号”。山东文康律师事务所曾被吉瑞祥特别授权处理此事，记者联系上代理律师孙芳龙后，他表示，“此事后期完全没有参与”。

据业内知情人告诉本报记者，吉瑞祥公司名为“香港公司”，事实上是内地人在香港注册的船运公司，实际运作也在内地城市。也就是说，“新星号”名义上属于香港公司的塞拉利昂船舶，实际上公司、船舶、经营者全在中国内地。吉瑞祥“光租”的船舶“新星号”，将船籍注册在非洲只是为了避税，这种情况在航运业十分常见。全球三分之一的船舶，都是这样异国注册船籍，联合国曾发起一个公约，要求船舶与国籍要有“真正联系”，但该公约大多数国家未签字。中国航运业也是如此，大量船舶悬挂着巴拿马等国家的“方便旗”。

租船人是谁曾经是个大有悬疑的问题。在公开的资料中，都称“新星号”的期租人、营运人是广州明洋船运有限公司。但近日本报记者向该公司了解到，广州明洋公司与“新星号”并无任何关联，“新星号”在事发时的承租人是在马绍尔群岛注册的CIISC 公司。

航运业内人士对本报记者说，“CIISC公司的注册资本金可能只有一元钱，通常是内地人为了避税或者规避国际航运风险而在海外注册的空壳公司。“ 新星号”事件中，它就金蝉脱壳，损失微乎其微。而吉瑞祥公司敢于将货船租给这种小公司，本身冒着极大的风险。”记者通过网络检索，未发现CIISC任何相关资料。

俄罗斯方面将事故责任全部推给了一个人：“新星号”的印尼籍船长。据俄国媒体报道，2009年4月21日，俄罗斯纳霍德卡法庭以“非法穿越俄边境”为由，判处“新星号”船长、印尼公民纳夫济尔·阿季（Nazwir Adi）入狱3 个月。

文/ 本报记者 田加刚

2013年中国渔船被扣记录

5月17日

一艘“暴力抗法”的中国渔船被韩海警扣留，并押送到群山港，船上10名中国船员被韩国警方扣留。

报道称，17日上午，在全罗北道群山市与青岛西南方79公里的海面上，中国双网渔船“冀黄渔06032号”在看到韩国海警准备登船检查后，船员使用钢管、瓦斯筒、铁锹等“凶器”进行抵抗，在逃跑6 公里后被制服。

事件目前尚未得到妥善解决。

5月9日

台湾渔船“广大兴28号”遭菲律宾公务船MCS3001上的海岸警卫队人员扫射，65岁的船员洪石成中弹身亡，该船上还有洪石成的女婿及1 名印尼船员。

据台湾媒体报道，台“海巡署”人员登上琉球籍“广大兴28号”渔船，发现船头到船尾共有32个弹孔，子弹从船长洪育智父亲洪石成的颈部射入、背部穿出，内脏粉碎，当场死亡，菲律宾海监船疑用ＡＫ型冲锋枪扫射。

目前菲律宾已道歉，此事件正在调查和协商之中。

5月5日

一艘编号为“辽普渔25222”的大连渔船在中国海域被朝鲜巡逻艇拦截，后被押往朝鲜海域，船上有16名船员随后失去联系。事发后，船主于学君接到朝鲜方面的卫星电话，对方要求其联系丹东一家公司，支付60万元，并称最后期限是19日中午。

5月21日，被扣押的渔船和船员回到国内。

4月8日

菲律宾海岸警卫队称，4月8日晚间，中国渔船“闽平渔－63168 ”在该国西南部的图巴塔哈群礁地区搁浅，中国渔船被没收，12名船员因涉嫌“侵渔”被逮捕。

菲方称“闽平渔－63168”号损坏了3902平方米的珊瑚礁，需支付234.12万美元的罚款。巴拉望省检察部门已经以“非法捕鱼”和走私受保护动物等罪名对他们提起诉讼。中国外交部要求菲律宾方面公正妥善处理我渔民被扣留事件，同时确保中方渔民的安全与合法权益。

4月24日至4月30日，菲律宾组织专家对图巴塔哈群礁珊瑚礁受损程度进行考察，事件目前尚未有明确进展。

一艘中国渔船疑因在冲绳县附近的日本专属经济海域作业，被日方抓扣。日方在向总领事馆通报有关情况时说，被抓扣的中国渔船为“琼洋浦F 8139号”渔船，包括船长在内的13 名船员均自称是中国国籍。“ 琼洋浦F 8139号”中国渔船船长和全体船员3日晚被放还回国。

（本报记者 王静爽 实习 生颜国琴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