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重庆:“超长”警情通报获赞的启示

日期:05-23  来源:重庆青年报

重庆:“超长”警情通报获赞的启示

文/周文冲 新华每日电讯

5月19日晚,重庆警方发布“胖猫”跳江事件相关情况的通报,全文超过2000字。通报对“胖猫”是否被诈骗钱财、“胖猫”和谭某经济往来情况、谭某被网暴等网民关注焦点一一回应,对微信聊天记录等重要佐证细节也详细披露。有网友称,第一次把这么长的警情通报一字不漏地看完。

警情通报是警方经过深入调查后发布的权威信息,承担着回应社会关切、在舆论场澄清谬误的重要作用,必须及时、规范、准确。但过去,一些地方的通报过于“惜字如金”,导致语焉不详,甚至“犹抱琵琶半遮面”。尤其在一些热点事件中,有的通报对公众最需要了解的信息避而不谈,任由各种流言在网上发酵,让本来不复杂的事变“复杂”。

互联网让公众参与热点话题讨论的门槛变低,人们对警务公开有了更高的要求。如果警情通报“不解渴”,社交媒体上就会出现各种真假难辨的传言,一些人甚至借机“脑洞大开”。真相不到,“想象”就来,给小道消息、谣言可乘之机,让相关部门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重庆警方关于“胖猫”事件的通报获赞,说到底在于他们积极回应关切、用事实说话的真诚态度,满足了公众的知情权。此前,北京通报“劳斯莱斯女司机堵塞医院急救通道事件”、浙江通报“女童被租客带走事件”、重庆通报“保时捷女司机事件”,被赞为“教科书式通报”,也是同样的道理。

面对舆情热点,希望看到更多地方在法律法规和政策允许范围内,在通报中多释放一些信息,为公众解疑释惑,用更多详细全面的真相回应社会关切。

 

少些“霸总秀傲慢”多点“简单可信赖”

文/严平 重庆瞭望

刚过去的一周,某互联网大厂公关副总裁短视频言论引发风波,持续在舆论场“热辣滚烫”。

其在短视频里发表的“员工闹分手提离职我秒批”“为什么要考虑员工的家庭,我又不是她的婆婆”等职场言论,刺痛了众多打工人的神经,引发了广泛讨论。

公关副总裁亲自酿下公关危机,既有失专业,也很不职业。而她发表的偏颇言论,除了对企业形象、业务发展造成伤害,更是对社会输出了畸形的价值观,给职场制造了有毒的工作文化。

汹汹舆情,不仅是打工人被冒犯而引发的愤怒,更表达着劳动者对良性职场文化和健康劳动环境的诉求。

在“霸总人设”风行、职场PUA与反PUA对垒、“996”屡被诟病的职业语境下,什么才是健康的劳动环境?又该如何建构良性的职场文化?

不知何时起,企业家“网红热”风行老板圈、高管层。比如今年北京车展,与其说是汽车界的盛会,不如说是周鸿祎、雷军等网红企业家的秀场。足够饱和的关注度,让他们成为“行走的顶流”。他们的一举一动,不仅线下引发围观,还在线上反复刷屏。

流量是个好东西,前提是方向正确。自家产品过硬,企业家或高管的专业过硬,那么流量就有很好的正面效应。企业家当网红,前提是风格正派。

他们的创业故事能鼓励人、价值观能感染人,那么网红企业家就是激励奋斗的精神养分。“霸总”的人设,绝不是色厉内荏的霸道蛮横,而是内外兼修的实力投射。

“翻车”的大厂公关副总裁,显然没有参透流量的价值,也没有理解“霸总”人设的内核。尽管短视频平台上“霸总”人设赚足眼球,但那毕竟是剧情演绎,公众也仅当娱乐而已。而现实中的老板、高管也以这般桀骜面目做人处事,就难免招致职场人的较真,被批判“冷血”“残酷”“冷漠”也在情理之中。

流量这柄“双刃剑”,用得好则利己利人,使偏了则伤己误人。公关副总裁在“网红诱惑”“流量焦虑”下,把流量池当成是“整顿职场”“驯化员工”的扩音器,把管理者演绎成傲慢冷漠的“狼性”企业文化的代言人,无疑是剑走偏锋。

这不仅伤害了企业形象,更是扩大了职场关系的撕裂感,故意将劳资关系、老板员工对立起来。如此,即便收获了流量,赚足了眼球,溢出的却是畸形的价值观和有毒的职场文化。

良性的职场环境,既重视工作的结果导向,也不会忽视员工的情绪价值。闹出舆情风波的大厂公关副总裁,其短视频里表达的过激言论和有失偏颇的观念,对广大打工人而言,无疑是种冒犯甚至挑衅。

员工闹分手提离职,该不该秒批?员工有情绪,但管理者不能不理性,只看到情绪而看不见员工的价值。

作为管理者,理应知道帮助员工处理好工作与家庭的关系,有利于员工的职业稳定和工作效能。管理者与员工只剩下针尖对麦芒的情绪对立,这样的职场环境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那些提倡“狼性文化”的管理者,实际上是企图对员工进行“驯化”。这样的观念,不仅是对劳动者独立人格的侵犯,更是对平等理念的践踏。年龄歧视、性别歧视、学历歧视等现象,本质上都是架空劳动权益和无视个体价值所滋生的弊病。

据了解,这名公关副总裁所服务的互联网公司,企业的价值观是“简单可依赖”。而从她短视频表达的观念来看,作为管理者,她显然是将劳动关系斗争化了,有悖“简单可依赖”的企业文化。那么,职场文化如何才是“简单可依赖”呢?

一方面,要明确劳动关系内核是合作而非支配。签下劳动合同,不是签订了“卖身契”,而是确定了权益保障。企业充分保障劳动者合法权益,劳动者凭本事创造价值,这便是最简单也最可信赖的关系。所有试图打破这种关系平衡的行为,都可能隐藏着权益和利益的剥夺、侵占。另一方面,要清晰管理的目的是优化而非驯化。职场中,管理不应该是粗暴的“服从测试”,而是对人力资源的优化配置。人员能力与岗位需求是否匹配,员工状态是否与生产节奏步调一致,这些都考验着管理者的能力和水平。以欺凌的方式压迫员工,非但不能激活生产力,反而会滋长恶劣的职场环境。

这场风波之后,关于劳动权益、企业文化,以及企业家和高管在流量时代该树立何种形象等问题的研究和讨论,并不能止步于此。

企业家、高管们要不要做网红?该怎样拥抱流量?

公关副总裁制造的舆情风波,无疑给想当网红的企业家和高管们浇了一瓢凉水。不少人可能担心,自己的言行会不会被流量反噬。

实际上这种恐慌大可不必。企业家和高管们踊跃走到大众面前,本来就是好事。无论是对于打工人还是创业者,他们的创业故事和奋斗经历,可以带去很多示范效应和产生好的激励效果。

只不过,在拥抱流量之前,要清楚认知自己的社会角色和公共人设。傲慢的“霸总”、职场的“暴君”、奢靡的“土豪”……这些与主流价值相悖逆的人设,可能是流量密码,却是文化毒药,它对于企业形象、企业家群像乃至整个社会的价值观都将造成毒害。

因此,企业家和高管们在奔向流量的路上,应该跳出“霸总陷阱”,少秀些“霸总”的优越和傲慢,多在奋斗经历、企业经营、科技创新和倡导和谐的劳动关系、优良的企业文化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克莱登大学”被扒个底儿掉 “洋院士”不应止于神话塌方

文/刘海明 上游新闻

1947年,钱钟书先生的《围城》首次出版,随即引发轰动。在这部讽刺小说中,主人公方鸿渐留洋海外,“四年中倒换了三所大学”“随便听了几门功课,兴趣颇广,但心得全无”“夸夸其谈外一无所有”。在父亲和丈人的威逼下,方鸿渐只好从一个在美国的爱尔兰人那里购买了一张“克莱登大学”的假博士文凭,从此以“洋博士”的身份踏上了回国之旅,并谋到了一份大学教职。

名著之所以不朽,是因为它总能跨过时间照进现实。近日,“花几十万元就能买到欧洲自然科学院院士”一事引发热议。随后,中国科协公开表态,称“各部门不应为投机者捧场站台”,“院士们”的喜讯随即在网络上逐渐消失。

随着新闻媒体的跟进调查,欧洲自然科学院出品的“洋院士”闹了网络笑话,围绕这个话题的评论也铺天盖地。对这类装潢门面的头衔,舆论也是冷嘲热讽。问题是,否定明显滑稽的现象容易,要从滑稽现象中发掘出深层次的东西,并不容易。

“洋院士”走红,在于先得到了供职单位的认可。单位“背书”,支撑起“洋院士证书交易市场”的红火。“洋院士”多了,他们就成了和两院院士平行存在的另一类“同行”。当两个空间的院士各行其是时,“洋院士”自然成为公开活动的“平行院士”。如果这个群体足够庞大,说不一定哪天,这样的“平行院士”还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两院院士是经过几十年的学术修炼,在某个学科领域做出有目共睹的贡献后,才有可能获得认可。与此相反,一夜成名的“洋院士”,个个都是神话级的无名人士,一纸外来的身份证书,就让他们“院士”起来。这样的神话能够成为现实,才是最值得深思的。

“洋院士”成为新闻,在于这样的身份证书来得过于魔幻,魔幻到连德国同行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机构和这样的高阶荣誉。魔幻的东西都有神话性质。关于神话,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曾下过定义:“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和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随着这些自然力之实际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

我国两院院士的人数不多,在日常生活中,不少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过院士。在教育领域,有院士的高校也不多。物以稀为贵,由于院士属于稀缺资源,有些高校引不来院士,看到本校教师拿来个“洋院士”身份证明,出于对院士的渴望,也就借助想象征服了“自然力”。这里所说的“自然力”,无非是本校产生不了院士,借着欧洲自然科学院这个“院士梯子”,征服了本校产生不了院士的“自然力”。正是想象和形象化的院士身份证书,“解决了”某些高校和企业没有院士的空白。

如果不是这些“洋院士”不甘寂寞,如果不是认可“洋院士”的单位公开宣传报道此事,他们的神话原本可以继续下去,让更多渴望进阶院士行列而不得的那些“阔教授”、“阔企业家”们挥金如土,采购一张“洋院士”身份证明。

只可惜,新闻报道是刺破神话的利器,一下子就把想象中形象化的东西打回原形。 “洋院士”群体集体陨落,这样的塌方,网友调侃为“国内短时间内‘痛失’多位‘院士’”。塌方的实质,无非是“洋院士”的神话失去了想象的空间。

任何神话都是认知鸿沟造成的。避免形形色色的“洋院士”像方鸿渐那样滥竽充数,关键在于堵住给“洋院士”颁发合法证明的可能。一旦洋证书失去了排场,关于院士的想象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洋院士”的神话也就不会给舆论添乱了。(作者系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教授)